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费尽心思谋划的此次征程,为的不是死在这里。
  他若这般闭上眼,沈君兆该怎么办?留在首京的沈君兆会怎么办!
  他会随他而去的……
  沈君兆不会独活!
  雍理不怕死,却怕死了沈君兆会死。
  半只脚踏进了忘川,黑白无常勾去了六魂,雍理距离死亡仅于一线,却硬是逼着自己留在人世间。
  他隐约听到了人声,隐约听到了脚步声,雍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,不知是如何发出的声音,他想活下去,想回首京,想见一面沈君兆,想告诉他……他想他。
  “阿理……你是阿理,你怎落到这般境地!”年轻僧人的声音满是惊讶。
  雍理睁开眼,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遥远却极其熟悉的面孔:“薄乐?”
  薄乐,薄家的少爷,他的年幼玩伴。
  他到底还是没有撑住吗,竟见到了早亡的故人。
  薄乐死了,如今在他眼前的和尚子难。
  他救了雍理,耗尽满身内力为其逼出毒素,又将师父留下的救命药喂给他。
  雍理睁开眼时,已经睡在一个陌生的帐篷中。
  子难面色苍白,声音沙哑:“你中毒太久,贫僧也只能尽力救你性命,至于你一身经脉……”
  经脉尽毁,一身内劲全无。
  子难不知他之前身手如何,却知从今以后的雍理身体只剩孱弱。
  哪怕精心调养,只怕也会落下夏日骨痒,冬日筋痛的毛病。
  雍理全无所谓,他只道:“我没死……”
  子难与他说了一番自己如何被人喊去,又是如何发现强撑的他,又是怎样给他治疗……
  雍理听完喟叹:“谢了……”不是幼时薄乐,而是今日子难。大恩如何言谢,只能铭记于胸。
  子难并不知他遭遇,但他们连叙旧的功夫都没有,雍理急声道:“能不能帮我送封信。”
  子难愣住。
  雍理尚在病中,但眼中光点极亮,仿佛生命之火因此而燃,因此而旺,因此而盛:“是个不情之请,但真的对我太重要了,这封信不送出去,我……我……”
  他怕极了沈君兆得知他死讯后出事。
  他拼命活了下来,若是再与他阴阳两隔,那……那……他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!
  子难并未多问,只道:“你说便是……”
  雍理甚至来不及寻纸笔,扯过衣袖的破布条,咬了指尖血,写下六个字——
  阿兆,等朕回来。
  这时子难才知道儿时玩伴竟贵为大雍皇帝,也知道他心上住了一个人,更知道他拼命活下来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。
  我执……
  命中最大的苦痛。
  可若是没了这份苦痛,他又如何能活下来。
  砒霜、蜜糖。
  执念、信仰。
  恨与爱……
  人这一生,不过在此间徘徊往复。


第45章 活下去
  子难看得到, 拿到信的年轻少傅眼中,燃着与雍理同样的亮光。
  一个是于烈火之中仍旧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,一个是被冷夜湿寒包裹却倔强得不肯熄灭的生命火焰。
  说不清哪个更强烈些, 因为本源是一致的。
  ——彼此。
  他们互为彼此的信念。
  子难垂眸, 收住了心中的情绪。
  雍理的人生从来都是他的可望而不可及, 如今他们更是站在对岸, 永无交集。
  好在还能望见。
  如此也好。
  沈君兆死死攥紧布条, 抬眸盯向子难:“大师, 他在哪儿?”他嗓音清越, 声调却紧绷,努力维持的礼貌就像绷紧的绳索, 随时将断裂。
  子难道:“尚在六州境内。”
  沈君兆心提到了嗓子眼:“请带路,我去寻他!”
  子难双手合十:“不可……”
  沈君兆又哪听得进去?
  这朵绝望之中生出的花, 他怕它凋零怕它枯萎怕它转瞬即逝,又怕它不过浮生一场梦醒来皆是空……此时沈君兆只想快些去他身边, 守着他护着他看着他,再也不愿失去他。
  雍理虽来不及写上长长的一封信,却有不少话语交代给子难,子难一一转述给沈君兆。
  沈君兆心神不宁,完全听不进去, 直到子难的一句话刺醒了他:“我们的未来在首京,待朕真正凯旋, 定会扫除一切障碍,此生唯与你比肩天下。”
  情深义重的一番话,却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,让沈君兆猛然惊醒。
  比肩天下。
  此生与你……
  哪有此生?
  他们恐怕连来世都已成空。
  血脉至亲,亲兄弟, 这何止冒天下之大不韪?
  这是要受尽千古唾沫,生生世世不得善果的罪孽。
  那些最痛苦绝望时候许的愿一一浮现在沈君兆脑中:只要雍理活着,他便收起贪心妄求;只要雍理活着,他就做他的血脉至亲;只要雍理能回来,他此生独站金銮殿,助他拥万里江山,享万世香火。
  雍理活着。
  他的愿望被上天接纳,他也该信守诺言。
  沈君兆垂下眼眸,努力克制着冲动:“既如此,我便留在京中,陛下那里还请大师仔细看护。”
  子难无意说自己和雍理的凡尘过往,只道:“少傅勿忧……”
  沈君兆深深地向子难行了一礼,无声的姿态满是诚恳的请求。
  ——照顾好他,带他回来。
  明明透着无助与无奈,却又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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