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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六日后有大灾的并非松云山,而是柳庄。
  这事归根结底是个谬误,却不能算虚惊,毕竟在世间另一处,确确实实有百来户人殁在了一场天灾里。
  自那之后,卜宁心里的顾忌更多了几分。即便预见了一些事,也不再轻易拉上其他人,大多是自己悄悄做些防范或是留点后路。
  毕竟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谬误,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一不小心就逾限了。乱改天时是大忌中的大忌,后果不堪设想。报应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,若是牵连无辜,那真是百死也难辞其咎。
  后来他及冠下山,游历四野。有一年某地,想起闻时提过的柳庄在那附近,便循着山林走势找过去了。
  那时候柳庄已是草木丛生,荒坟满地。因为受过天灾,当地的人都觉得那处地方太过凶煞,不吉利,生人房宅统统挪远了,只留下半边山壁和数亩坟堆。
  没人再管那里叫柳庄,提起来都说是鬼庄子,后来为了避讳,改成了桂庄子。
  再后来,就无从知晓了。
  ……
  “这些东西,你们是哪里找到的?”谢问的嗓音响了起来。
  卜宁乍然回神,发现谢问和闻时看向了张家姐弟。
  “张婉”这个名字的出现太过突然,又跟张家关联很深。张岚正低头琢磨呢,脑子里捋过不知多少八卦传闻,被小黑拱了一肘子,才反应过来谢问居然在跟他们说话。
  她转头看了张雅临一眼,发现倒霉弟弟不知在想什么,比她反应还慢,便匆忙答话道:“山下。”
  那帮祖宗无声看着她,满脸写着“废话”。
  “……”姑奶奶这会儿已经过了那个上头的劲,倒也不至于腿脚犯软了,她想了想,指着门说:“是要去一趟么?要不我带路吧。”
  “好。”谢问应了一句。
  结果卜宁和闻时齐齐转头盯着他。
  卜宁恭敬点,神色并不太明显。
  闻时就不同了。他站在榻边,眉头紧锁地在谢问身上扫了个来回,从脖颈扫到手指,担心又狐疑地问:“你站得起来?”
  这话过于直了,卜宁默默往后撤了一步,让师弟自由发挥。
  闻时当然不会撤,他很认真地在思考是背比较方便还是抱比较方便。
  这么想着,他已经微微弯了腰。
  正要伸手,就感觉自己额头被人两根手指轻弹了一下。
  “乱行礼。”谢问嗓音低低落在他耳里的时候,一阵风从旁扫过,罩袍布料轻擦过闻时的侧脸。
  他眯了一下眼睛,直起身来,就见榻上的人已经站在了门边。
  宽大的红袍披在他身上,露出来的脖颈半侧是枯槁的,再由袖摆下的指尖可以看出来,他靠近心口的半边身体都好不到哪里去。
  他把枯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,推开了房门。
  张岚呆了片刻,拽上张雅临,带着几个傀匆匆从门里出来,打头要往山下走。
  夏樵迟疑着,跟卜宁随在后面。
  “师父你……”卜宁出门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。
  “不至于。”谢问回了一句。
  “噢。”
  他刚应完,闻时也过来了。
  谢问手指上还勾挂着布条,抬起来虚挡了一下闻时的眼睛说:“别瞪人,上回我让你背一下,你还不甘不愿地请我爬——”
  前面卜宁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,“砰”地扶住门框,一言难尽地转头看了一眼。
  夏樵在后面悄悄点头,示意他是真的、说来话长、别问。
  张家姐弟已经走上山道,又被这动静惊一跳,不明所以地看回来。
  卜宁已然仪态端正,斯斯文文地朝他们走去:“无事,有劳带路。”
  闻时从师兄背影上收回目光,面无表情地睨了谢问一眼,说:“那你走前面,我看着。”
  他音调是冷冷的,脖颈却泛着血色。估计恼得不清,垂在身侧的手咔咔捏着指节。
  ***
  松云山下的村子依然荒无人烟,破败寂落。
  这里没有月色,乌云连天,雷鸣不断,狂风更是不知止歇。
  他们来的时候,不觉得这景象有什么稀奇。现在,闻时和卜宁却不约而同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几夜。
  卜宁预见到有大灾的时候,山下也是这副模样,风云流转、雷电交加。到了深夜,村子里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不见灯火,乍一看就像无人居住……
  “喏,就在这里。”张岚顶着风走到远一些的地方。他们来时走的那个黑色通道依然像旋涡一般,在她旁边流转。
  小黑几乎贴着旋涡蹲下身,在地里扒拉了几下:“就在这,这下面还有东西,只是太深了,贴近了能感觉到,挖应该挖不出来。”
  张岚点了点头,指着弟弟补充道:“他六只傀全放了,那东西也搅不上来,稳稳扎在里面。”
  张雅临抹了一把脸,不知道更想谢谢她还是希望她别说了。
  他噎了半天,咕哝道:“布阵的毕竟是张婉。”
  一个差点能成家主的女人,怎么着也不至于明显输他们一头。
  “我来试试。”卜宁走过来,半跪在旋涡边,俯身听着地底的声音。
  那是阵音,精通阵法到一定程度的人,可以单凭阵音听出整个阵的布局。再要破起来就容易得多,可以直切关键。
  卜宁听了很久,说:“难怪……”
  “难怪什么?”闻时问。
  “难怪傀术震不开。”卜宁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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